璞音

春海

三十 

  客厅隐约传来说话和开关门的声音，陆柯燃睡意尽失，在卧室内焦虑地踱步，那个男人她已经见过几次，虽然林凡不曾言明，但陆柯燃总觉得那个男人好像无形之中在压制着林凡。门推开，林凡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疲惫，陆柯燃赶忙上前抱住了她，希望自己能给她带来一些安慰。 

  “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事了？”陆柯燃试探着发问，生怕因为自己给林凡带去麻烦。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林凡揉了揉她的头，避开了话题。已经到了中午，林凡没有胃口，但她怕陆柯燃饿着。冰箱里没什么食材，陆柯燃翻了翻，内心本就贫瘠的菜谱存量告急，在冰箱门口徘徊，不知道该做什么菜。林凡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比初次见面时看起来更加薄，瘦了不少，想必独自在外生活，也没有好好吃饭。她站了起来，让陆柯燃坐到一旁，从冰箱里挑了些食材，准备随意炒两道家常菜。陆柯燃也没有闲着，在林凡身边打转，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她这几个月的见闻。林凡听着她的碎碎念，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饭菜都摆好，陆柯燃也停止了念叨，埋头苦吃。 

  趁着天色还早，二人决定回陆柯燃的原住处搬家。她的物品不多，还未到傍晚，东西就完全装进车里。那天傍晚的落日格外火红，给冷清的海边添了一些暖意。与老板夫妇相处融洽，临到分别陆柯燃还有些不舍得，心情也低落了些。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个人的身上，与她牵着手望着夕阳不断下落直到消失不见，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好像从躁动不定的白日慢慢走进了温和甜美的良夜中。等到周围的行人都消失，林凡才放下心抱紧她，陆柯燃抢先一步，先吻了吻她。海风越吹越凶，气温也降低，陆柯燃穿得单薄，整个人往林凡宽大的风衣里钻，两人只专注于热烈的亲吻，直到陆柯燃冷得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林凡才放过她，带着她回到车里取暖。

  路过街旁的超市，二人下了车，想着为冰箱加点食材。林凡埋头挑选必备的食材，转眼发现陆柯燃在酒水区徘徊，手上抱了一堆酒，细细比对挑选，林凡走近，把她手里的酒放回，嘴里还不忘教育她：“都还没成年，就想着喝酒？” 

  “我成年了。”陆柯燃冲她笑了笑，“前几天的生日。”林凡语塞，愧疚涌上心头，成年的生日多么重要，她就这样孤零零地度过。她还在往购物车里放酒，林凡已经不再阻止，只要她快乐，做什么都好。 

  吃过晚饭后还有大把时间，外卖员掐着点送来林凡之前预定的蛋糕。自记事开始，陆柯燃过生日只吃过两次蛋糕，因为弟弟与自己的生日离得近，父母为了省钱省事，每年陆柯燃的生日就必须与弟弟一起过，宴请客人吃吃喝喝，走完切蛋糕的仪式，父母以吃糖对小孩子身体不好的借口，不让自己吃一口。怕挨骂挨打，陆柯燃也不敢多加讨要，再多求两句，父母冷冷的眼神剜来，陆柯燃也只能识趣地闭嘴。眼下这个双层蛋糕精致甜美，像是对陆柯燃灰色童年一次浩大甜蜜的补偿，陆柯燃感动不已，看向林凡的眼神多了几分感激。 

  “许个愿望吧。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客厅的灯被关掉，林凡为她点好了蜡烛，招呼她过来吹蜡烛。虽然是迟来的庆祝，但陆柯燃还是闭上了眼睛虔诚许愿。对于世人而言，成年的意义多种多样，成为成年人，就意味着更大的野心，更多的欲望，更多的可能性，多少成年人被欲望与挫折折磨，渐渐地不敢爱人，不再爱人。但是此时此刻，陆柯燃觉得自己与他人都不同，自己成年的最大意义只有这一个——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愿：“老天爷，求求你，让我和她永远在一起吧。”